不方便看纸质书的时候,就拿着手机看宁锦璃给她下载的电子文档。
他废寝忘食,如同一块永远吸不饱的海绵,源源不断地通过那些无穷无尽的书籍汲取着现代世界的知识和思想。
那些凝聚了数千年的文化精粹,已在他脑子里融会贯通。
这也让他更为深刻地认识到,自己所处的时代有着太多太多的局限禁锢。
而他也因此,更加坚定了打破禁锢的决心。
如果连他都不去打破,当世便无人能做到了。
如果他明知有局限禁锢而不去打破,那么……他所在的这个世界,将来哪怕也一统华夏了,后世数千年,亦会重演无数悲剧。
倒不如在他一统华夏之初,便借助他所汲取到的跨越千年的思想,给华夏奠定一个更完善的底子。
“还好没让锦璃过来旁听啊……”萧启棣扶额,被大臣们的言论气到发笑,自言自语道,“要是锦璃听到这些话,怕不是得把她气出病来。”
渐渐地,大殿内的哭嚎声变小了些。
这帮求情的大臣喊累了,才稍微歇口气消停消停。
萧启棣揉了揉嗡嗡作响的耳朵,幽幽开口道:
“诸位大人的体力倒是超出了孤的预料,虽然刚才鬼喊鬼叫的都是些文官,但你们的精力体魄似乎格外强盛,不去上战场都可惜了。若是精力旺盛无处发泄,不如孤带你们去打几场仗?”
话音落下,剩下一小部分还有点气力依旧在喋喋不休的大臣,吓得急忙捂住了嘴。
萧启棣长舒一口气,“总算安静了,孤真是被你们吵得头疼。”
马上又有大臣道:“君上,微臣们都是为了大玄之稳固,才这般激动失礼,还请君上恕罪,微臣——”
“闭嘴!”萧启棣脸色阴郁,陡然低吼了一声。
滔天的霸道气场瞬间漫延,笼罩整个大殿。
在场所有人都被这股无形的强大压迫力震慑,慌忙五体投地跪伏。
萧启棣扫视一圈,依次点了几个大臣的名,叫他们站了起来。
“方才属你们几位长篇大论最多,嚎得也最卖力,”萧启棣盯着他们,缓缓问道,“现在孤请你们想一想,假如你们并非朝堂中的大臣,而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,你们是何感想?”
被点名的几个大臣低着头不说话。
萧启棣继续道:
“试想一下,这么个情况,听好了。”
“你住着家徒四壁的茅草屋,你的爹娘卧病不起快死了,你的妻子要一边照顾你两个尚未断奶的孩子,要一边每日上山采药给你爹娘熬药续命,你好不容易靠着几亩薄田种出些粮食,除了一家人终于能吃上几口粮勉强果腹,还能余出些许,去请大夫给你爹娘看病。”
只是听到这里,大臣们便已神色凝重。
萧启棣接着说:“终于,你爹娘开始好转了,你和你妻子也不必半夜饿醒或是白天干活突然饿晕,你那对快要活活饿死,已成了皮包骨的幼儿,不必再靠你和你妻子割自己的血喂养,两个孩子总算能吃到些奶水,又能活下去了。”
到这里时候,大殿里出现了一片微微松了口气的声音。
可没等他们把一口气全部呼出来,萧启棣声音沉下,厉色道:“可就在这个时候,一群衙役冲到你家,把你留着给全家过冬保命的存粮全部搬走!说这是拿去供奉给上头的人!”
“你说,没了这点粮食,你们全家会死在今年的冬天!哀求衙役手下留情,给你全家一条活路!”
“你还说,这么一点粮食,上边的王公贵族怎会看在眼里,少了这一点点,王族们不会有损失,但是,衙役告诉你,一丝一毫积少成多,但凡能搜刮出来的,都得交上去!你们饿死便饿死了,怎能耽误王族吃饱喝足?!”
“然后……衙役们嫌你家能搜出来的粮太少了,连一件值钱点的家当也没有,于是,把你连同你的妻子、你的孩子强行掳走去卖钱,至于你们是被别人当成口粮吃了,还是与人为奴,他们管不着。”
“而你的爹娘年纪大,生了病,对他们而言毫无用处了,随手连同你那生活了半辈子的茅草屋一块儿烧掉……”
此刻,大臣们已是浑身发颤,汗流浃背。
萧启棣等待片刻,问那几个被他点名的大臣,“你们来告诉孤,当你们遇到如此情况,被王公贵族喝血吃肉敲骨吸髓家破人亡了,你们,觉得荣幸吗?你们不会怪王族贪得无厌丧心病狂吗?你们不会对大玄国恨之入骨吗?!”
扑通——
几个大臣双腿发软,跪了下去,双手撑着地面,全身瑟瑟发抖。
“回答我!”萧启棣站起身,怒视他们。
文大人就在这几人之中,他硬着头皮开口道:
“启……启禀君上……微臣……微臣觉得,即便如此,微臣……也……也不会憎恨王族。因为……王族是尊贵的……我若为普通百姓,便……便理应心甘情愿供奉……”
萧启棣眸子眯起,“其余几位呢?依然如此认为?”
另外几个低着头左顾右盼,悄悄对视一眼,支支吾吾道:
“启禀君上,我等……对文大人所言,深表赞同。”
“不论我们是大臣也好,百姓也罢,岂能忤逆王族……自当为王族贡献一切。”
萧启棣缓缓走下台阶,来到这几个大臣的身边,俯视着他们跪在地上的背影,“文大人,还有你们几个,既然你们这么说了,孤便把你们罢官,抄了你们的家财,让你们从一穷二白开始,去做个普通老百姓,如何?”
“臣等,愿意!”几人马上回答道。
“哈哈哈哈!”萧启棣大笑起来,“你们愿意?你们不可能愿意!”
“你们不过是太清楚,当世之人哪怕是能认识字的都算万里挑一,像你们这样饱读诗书还能治国的,更属瑰宝,可遇不可求!”
“孤没办法随随便便就让朝堂损失一位大臣,起码现在做不到。所以你们有恃无恐,料定孤不会仅因为你们冒死谏言就把你们给罢了!否则大玄不但朝堂不稳,以后也更难寻到饱学之士前来效力!”
萧启棣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击中了这些大臣的想法。
大臣们虽脊背发凉,但心里起码还算踏实。
萧启棣缓缓踱步,幽暗的眼底寒意和怒意夹带着无奈交织翻涌,“孤最后问你们几位一次,真的还要嘴硬下去吗?真的要阻拦孤处决荣瑞公吗?若有改变想法的,站起来,这是你们后悔之前,最后的机会了。”